杂食 慎关
【周翔】冬之味
非常短小的一篇@朝歌夜弦 点的江苏小高考w
谢谢我老婆 @贴心小棉袄 帮我科普还帮我起名字……orz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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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周泽楷觉得，小高考前的那段时间，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日子。
他上的高中不算太好，管理也不严格——那段时间语数外都停了课，取而代之的是每天气氛沉闷的自修，没有老师盯班，只有“义工”在走廊里来来回回——那些违反了纪律被惩罚在走廊巡视的学生，带着报复心理死死留意着每一个班的动静。
理化班的模拟考试一个半小时，基本四十分钟就可以答完卷子。冬天的时候没事干，就在考场里吃东西。
女生们冬天戴着手套，可以挂在脖子上的那种。一个手套里放瓜子花生，另一个里面就装瓜皮果壳。男生们穿着有内袋的棉袄，一边放一瓶饮料，撑得鼓鼓的，插了个吸管从领口伸出来，慢慢地喝。还有冬天穿的雪地靴，里面满满地塞上小包装的果仁或者瓜子仁，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进考场。
班上的同学每天要叫十几次的外卖，要什么有什么，买回来大家在教室偷偷分着吃。他们校址比较偏，送外卖的每次过来都翻山越岭的。坐在窗边的同学就频频朝楼下探头，盼着送外卖的车从棕灰色的道路尽头驶来。
周泽楷就坐在靠近走廊一边这一边的窗户旁，同学拜托他帮忙盯着走廊里的义工的动静。趁义工离开时飞快地派一个人冲下楼拿吃的带上来。走廊里昏昏暗暗的，漏不进多少阳光。义工的脚步拖拖踏踏地来回地走，偶尔对上周泽楷盯着他看的目光就一脸怀疑地走过来。周泽楷赶紧重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面前的概念抑或公式，视线突然从昏暗的走廊回到点着六盏白炽灯的教室里，他一时眼睛有点花。眼前都是义工低着头垂着眼看着自己的脚尖，把手插在口袋里不知停歇地在走廊里来来回回的样子。
同学跟周泽楷事先说好了，要是义工走过来，他就喊大家一声做警告。周泽楷点点头，继续心不在焉地一边写着练习题一边用视线的余光向外面看。义工脾气不好，管得也严苛，晚自习的时候稍微抬抬头都会被记名字——这些人总有一套转换自如的双重标准。周泽楷老是看他，他也就总盯着周泽楷。有时候他越走越近了，周泽楷觉得该提醒班上那些把书高高垒起来、然后缩在课桌里偷偷煮方便面和关东煮的同学们注意，却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。
义工就这么闯进门来了。
揪了几个人手里的外卖袋往讲桌上一放，再把整个班的人劈头盖脸地数落一顿。若是说义工没有一个好打发，这一个就出奇的不好打发。周泽楷性子羞怯，也知道这个警告大家的任务他完成不好，就试着另辟蹊径。下课的时候趁着走廊里的人流还没来得及粘稠起来，冲出教室逮住那个惹人厌的溜溜跶跶的义工，捉住他的手将一把东西塞在他手心。
“干嘛你！”义工张嘴就喊，一边喊还一边立着眉毛拿眼睛瞪他。
周泽楷被他喊得有点脸红，急着把他的手又推回去，“……送你。”
义工冷笑了一声：“贿赂我？”
“……”周泽楷不明白他喊那么大声是什么打算，只能有点窘地站在那。
义工把周泽楷给他的那些小零食全装在口袋里了，然后说：“我告诉你，你贿赂我也是没有用的！”
“……”这人怎么回事啊！周泽楷心想：唉，算了吧。
后来的几天里，在他们班门口的走廊里溜达的义工换了人，在窗边放哨的自然也换了另一个人。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过枯燥，周泽楷没有在自习课上吃零食的习惯，也便只能浑浑噩噩地、单调地埋首于那些仿佛永远也做不完的卷子和练习册，新的义工一如既往的严苛，晚自习稍微抬抬头都会被记名字，悬在天花板的白炽灯管灭了一个，周泽楷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个昏暗的走廊里的画面——义工独自一个人，低着头，缩着肩，看着自己新买了没多久却飞快地蒙了一层灰的球鞋，来来回回地走。
他大约知道义工在哪个班级，但始终也没能得知义工的名字。他从不是擅于打探的性格，那个课间的短暂交流和他塞在他手里的零食，大概就是高中三年以来，这两个人唯一的交集了。
周一的年级大会上，周泽楷想着那天闯进班级的身影和自己突兀又不得要领的贿赂。
肯定是要被通报批评了。
然而长长的演讲从头捱到尾，不仅是他自己，那一天义工叫嚣着绝对要记名字的几个偷偷吃零食的学生，通通没有被点名。周泽楷惊讶地眨眨眼睛，看向隔了几个班级的、那个义工所在的队列。
他在队伍里一眼就找到了义工，然而义工转过头去用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听着年级主任的训话，把一个不屑的后脑勺对准了他。
-END-
